德國慕尼黑：老繪畫陳列館 Alte Pinakothek

Bridge to Munich

Apr 27

老繪畫陳列館 Alte Pinakothek - 曾凡寧 Fanning Tseng

關於老繪畫陳列館 Alte Pinakothek

幾週前造訪慕尼黑雕塑博物館 Glyptothek Munich時，讀到資料，曾擔任巴伐利亞國王路德維希一世宮廷建築師的李奧·馮·克倫茨 Leo von Klenze（1784－1864）在慕尼黑的建築作品除了雕塑博物館外，還有洛伊希滕貝格宮 Palais Leuchtenberg 與老繪畫陳列館 Alte Pinakothek。

多年前曾經造訪老繪畫陳列館 Alte Pinakothek，不過當時是為了一個商業拍攝的案子前往，因此對建築、館內規劃與展覽毫無印象。忍不住好奇這位宮廷建築師的設計，於是再度前往。

其實當時的平民是無法看到王室收藏在不同宮殿裡的藝術品，但路德維希一世覺得自己有義務提高民眾的教育，所以將收藏系統化，讓公眾接觸這些藝術珍品，便命令建築師李奧·馮·克倫茨 Leo von Klenze 建造博物館建築。1826年4月7日奠基，1836年秋天建成。

老繪畫陳列館是當時世界上最大的博物館建築；不可思議的是，這棟建築在現今看來依舊十分雄偉壯大，可想見當時氣勢。

慕尼黑生活風格

老繪畫陳列館 Alte Pinakothek 位在慕尼黑市中心藝術區 Kunstareal，這裏是博物館區域，慕尼黑大型的知名博物館幾乎都在這一區裡，對參訪民眾或遊客來說很是便利。

雖然在市中心，但博物館腹地草皮寬廣，到訪時正值春天，儘管為平日午後，有許多人在此野餐或席地而坐放鬆聊天，真是一幅美好的畫面。這是我在德國多年來，很喜歡並且很享受的生活風格。

多年前造訪的體驗幾乎為零，此行，我是抱著初訪的心態出發。

老繪畫陳列館 Alte Pinakothek 在一樓（德國地面樓層）另闢別室，展出從新繪畫陳列館 Neue Pinakothek 挑出的特殊展品。原來新繪畫陳列館目前關閉整修中，計畫重新開放得等到2030年。此期間挑出館內十九世紀的精選作品，分別於老繪畫陳列館 Alte Pinakothek 與沙克收藏館 Sammlung Schack 展出。

聽到新繪畫陳列館 Neue Pinakothek 閉館多年整修直到2030年才有機會開放時，覺得很不可意思，這麼多年耶。不過如果重新回頭閱讀文史，不管是新建博物館或是收藏這些跨世代的藝術作品，都耗費了多年甚至多個世紀的時間。經歷了人為戰爭的破壞，或是因財政困難中斷收藏與收購，當中只要有一位執行者或是執政者對人文藝術毫不關心，甚至有可能毀了所有的心血。

有了這份認知，面對所有作品都是抱著感恩的態度參觀的。

借時間之利，我在平日午時造訪，但是到訪老繪畫陳列館 Alte Pinakothek 的人依舊很多，除了外地觀光客，當地人也不少，還有學校老師帶著學生參觀，是一座有人氣的博物館。

斯帕·大衛·弗里德里希 Caspar David Friedrich

其中畫家卡斯帕·大衛·弗里德里希 Caspar David Friedrich（1774–1840）的作品 ⟪Giant Mountains Landscape with Rising Fog⟫ 馬上吸引我的注意。

他是德國浪漫主義時期最重要的畫家之一，擅長以深沉、孤獨、充滿精神性與宗教感的手法來描繪自然景觀，強調自然的神聖，透過大自然反映人類靈魂的狀態。作品中常出現孤單的旅人、廣闊的山脈、樹林、遼闊的海洋，帶有強烈的靜謐感。他的浪漫主義畫風不只是描繪大自然，而是藉由景觀表達哲學與信仰。

他有句著名的話：

Der Maler soll nicht bloß malen, was er vor sich sieht, sondern auch was er in sich sieht. Sieht er aber nichts in sich, so unterlasse er auch zu malen, was er vor sich sieht. （畫家不僅要畫眼前所見，更要畫內心所見。但如果他看不到自己內心的任何事物，他也不應該畫出他眼前所看到的東西。）

這句話投至攝影也是可行的。細細瀏覽畫家的作品，他在多幅大自然畫作中強迫置入對稱置中的手法，暗示他追求一種超越任何忠實於現實的再現。不僅用色單純低彩（甚至有多幅只以幾近水墨的深淺手法繪製）、著重光影的層次與變化、大量以背光手法呈現，同時隱喻了時間與季節的存在。

這些特質都是我在拍照時很喜歡運用且仔細琢磨的。其中 ⟪Monk by the Sea⟫ 的手法更提供我在 ⟪Serenity⟫ 接下來的發展靈感。一趟博物館之行，收穫滿滿。

上到二樓（德國一樓）為老繪畫陳列館 Alte Pinakothek 展間，透過天窗納入大量自然光，增加挑高展間的滂薄氣勢。

這幾回密集造訪展覽，很喜歡在這些展覽空間裡人的互動。有人靜靜看作品、聆聽導覽，有些人低聲討論、交換想法，沒有人是拘謹而嚴肅的，而是讓五感徜徉在博物館營造的氛圍裡。

The Great Last Judgement / Peter Paul Rubens

館裡另一幅印象深刻的作品是 ⟪大審判 The Great Last Judgement⟫，巨大的畫布面積超過 6 x 4 m，讓人非得退後數公尺仰頭觀看。

我想起之前讀過的漫畫 ⟪重版出來⟫ ，其中提到漫畫家因為年紀增長而背肌與腹肌越來越弱，畫畫時姿勢向前傾，導致筆下人物身軀的骨幹比例也跟著拉長，所以作品在印刷後反而變得歪斜了。

同理，許多廟宇裡的大尺寸佛像製作時也會拉長比例，這樣在地面上膜拜的人抬頭向上看佛像時，才會因應視角顯出正確的比例。

後來查詢，畫家彼得·保羅·魯本斯 Peter Paul Rubens 作畫時的確使用了視角補償 optical correction，因應大尺度畫布改變筆下人物的比例。尤其在 ⟪大審判 The Great Last Judgement⟫ 這幅作品中，利用對角線與螺旋式構圖 diagonal & spiral composition，讓視覺自然從畫布底部引導到頂部，形成一種視覺上升與降的張力路徑；好有意思呀。